1、《草房子》第一章 《秃鹤》 秃鹤（1）第一章秃鹤(1)一秃鹤与桑桑从一年级开始，一直到六年级，都是同班同学。

【资料图】

2、秃鹤应该叫陆鹤。

3、但因为他是一个十足的小秃子，油麻地的孩子，就都叫他为秃鹤。

4、秃鹤所在的那个小村子，是个种了许多枫树的小村子。

5、每到秋后，那枫树一树一树地红起来，红得很耐看。

6、但这个村子里，却有许多秃子。

7、他们一个一个地光着头，从那么好看的枫树下走，就吸引了油麻地小学的老师们停住了脚步，在一旁静静地看。

8、那些秃顶在枫树下，微微泛着红光。

9、遇到枫叶密集，偶尔有些空隙，那边有人走过时，就会一闪一闪地亮，像沙里的瓷片。

10、那些把手插在裤兜里或双臂交叉着放在胸前的老师们，看着看着，就笑了起来，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。

11、秃鹤已许多次看到这种笑了。

12、但在桑桑的记忆里，秃鹤在读三年级之前，似乎一直不在意他的秃头。

13、这或许是因为他们村也不光就他一个人是秃子，又或许是因为秃鹤还太小，想不起来自己该在意自己是个秃子。

14、秃鹤一直生活得很快活。

15、有人叫他秃鹤，他会很高兴地答应的，仿佛他本来就叫秃鹤，而不叫陆鹤。

16、秃鹤的秃，是很地道的。

17、他用长长的好看的脖子，支撑起那么一颗光溜溜的脑袋。

18、这颗脑袋绝无一丝瘢痕，光滑得竟然那么均匀。

19、阳光下，这颗脑袋像打了蜡一般地亮，让他的同学们无端地想起，夜里它也会亮的。

20、由于秃成这样，孩子们就会常常出神地去看，并会在心里生出要用手指头醮了一点唾沫去轻轻摩挲它一下的欲望。

21、事实上，秃鹤的头，是经常被人抚摸的。

22、后来，秃鹤发现了孩子们喜欢摸他的头，就把自己的头看得珍贵了，不再由着他们想摸就摸了。

23、如果有人偷偷摸了他的头，他就会立即掉过头去判断，见是一个比他弱小的，他就会追过去让那个人在后背上吃一拳；见是一个比他有力的，他就会骂一声。

24、有人一定要摸，那也可以，但得付秃鹤一点东西：要么是一块糖，要么是将橡皮或铅笔借他用半天。

25、桑桑用一根断了的格尺，就换得了两次的抚摸。

26、那时，秃鹤将头很乖巧地低下来，放在了桑桑的眼前。

27、桑桑伸出手去摸着，秃鹤就会数道：“一回了……”桑桑觉得秃鹤的头很光滑，跟他在河边摸一块被水冲洗了无数年的鹅卵石时的感觉差不多。

28、秃鹤读三年级时，偶然地，好像是在一个早晨，他对自己的秃头在意起来了。

29、秃鹤的头现在碰不得了。

30、谁碰，他就跟谁急眼，就跟谁玩命。

31、人再喊他秃鹤，他就不再答应了。

32、并且，谁也不能再用东西换得一摸。

33、油麻地的屠夫丁四见秃鹤眼馋地看他肉案上的肉，就用刀切下足有二斤重的一块，用刀尖戳了一个洞，穿了一截草绳，然后高高地举在秃鹤眼前：“让我摸一下你的头，这块肉就归你。

34、”说着，就要伸出油腻的手来。

35、秃鹤说：“你先把肉给我。

36、”丁四说：“先让我摸，然后再把肉给你。

37、”秃鹤说：“不，先把肉给我。

38、”丁四等到将门口几个正在闲聊的人招呼过来后，就将肉给了秃鹤。

39、秃鹤看了看那块肉－－那真是一块好肉！但秃鹤却用力向门外一甩，将那块肉甩到了满是灰土的路上，然后拔腿就跑。

40、丁四抓了杀猪刀追出来。

41、秃鹤跑了一阵却不再跑了。

42、他从地上抓起一块砖头，转过身来，咬牙切齿地面对着抓着锋利刀子的丁四。

43、丁四竟不敢再向前一步，将刀子在空中挥舞了两下，说了一声“小秃子”，转身走了。

44、秃鹤不再快活了。

45、那天下大雨，秃鹤没打雨伞就上学来了。

46、天虽下雨，但天色并不暗。

47、因此，在银色的雨幕里，秃鹤的头，就分外的亮。

48、同打一把红油纸伞的纸月与香椿，就闪在了道旁，让秃鹤走过去。

49、秃鹤感觉到了，这两个女孩的眼睛在那把红油纸伞下正注视着他的头。

50、他从她们身边走了过去。

51、当他转过身来看她们时，他所见到的情景是两个女孩正用手捂住嘴，遮掩着笑。

52、秃鹤低着头往学校走去。

53、但他没有走进教室，而是走到了河边那片竹林里。

54、雨沙沙沙打在竹叶上，然后从缝隙中滴落到他的秃头上。

55、他用手摸了摸头，一脸沮丧地朝河上望着。

56、水面上，两三只羽毛丰满的鸭子，正在雨中游着，一副很快乐的样子。

57、秃鹤捡起一块瓦片，砸了过去，惊得那几只鸭子拍着翅膀往远处游去。

58、秃鹤又接二连三地砸出去六七块瓦片，直到他的瓦片再也惊动不了那几只鸭子，他才罢手。

59、他感到有点凉了，但直到上完一节课，他才抖抖索索地走向教室。

60、晚上回到家，他对父亲说：“我不上学了。

61、”“有人欺负你了？”“没有人欺负我。

62、”“那为什么说不上学？”“我就是不想上学。

63、”“胡说!”父亲一巴掌打在了秃鹤的头上。

64、秃鹤看了父亲一眼，低下头哭了。

65、父亲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。

66、他转身坐到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的一张凳子上，随即，秃鹤的秃头就映出了父亲手中忽明忽暗的烟卷的亮光。

67、第二天，父亲没有逼秃鹤上学去。

68、他去镇上买回几斤生姜：有人教了他一个秘方，说是用生姜擦头皮，七七四十九天，就能长出头发来。

69、他把这一点告诉了秃鹤。

70、秃鹤就坐在凳子上，一声不吭地让父亲用切开的姜片，在头上来回擦着。

71、父亲擦得很认真，像一个想要让顾客动心的铜匠在擦他的一件青铜器。

72、秃鹤很快就感到了一种火辣辣的刺痛。

73、但秃鹤一动不动地坐着，任由父亲用姜片去擦着。

74、桑桑他们再见到秃鹤时，秃鹤依然还是个秃子，只不过那秃头有了血色，像刚喝了酒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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